第三章 顾眉娘妙曲钓金龟,阮大铖无聊排新剧 (2)(3/6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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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话弄懵了。他们真不明白,马士英方才明明是痛骂复社“无异当街行抢”,何以说着说着,倒全力替复社打抱不平起来?计成搔搔脑袋,试探地说:“瑶老,依小弟之见,徐怀丹檄文自有不尽翔实之处,不过似乎也并非全无可采……”
“不!”马士英的口气异常坚决,大有不容置辩之概,“大丈夫立身行事,须出以公心。似这等心怀私怨,深文周纳,指鹿为马,欲图一逞,乃是狗彘之行,绝无半点可取!”
徐青君目瞪口呆。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,终于悻悻然问:“照瑶老这等说,复社那班人倒当真是正人君子了?”
马士英摇摇头:“这又不然。适才听青君兄说,他们聚众勒索,当街行抢,实在已经形同匪类,哪里有半点君子、正人气味?此事而可为,又何事而不可为!说他们僭拟天王、妄称先圣、煽聚朋党、妒贤树权等等,只怕也是不假。”
他忽然又指斥起复社来,徐青君和计成却愈加摸不着头脑。可是马士英根本没有注意他们的迷惑表情。“复社并未骂我,我与他们并无旧怨,”他淡淡地说,顿了一下,“我说他们‘僭拟天王’,所据也并非‘天如’二字,乃是依据其本心。他们既敢于当街行抢,可见已具贼性。但凡一个人有了贼心,那么一切贼言贼行,皆可由此发生,故此僭拟天王、妄称先圣、煽聚朋党等等,也就不足为奇了。先朝阳明先生说:‘诛心中贼。’便是此意!”
直到这会儿,计成才多少有点听明白了。他不禁微笑起来:
“这马老儿原来刚愎自负得紧,他刚才极力贬斥徐怀丹的檄文,原来是为着显示自己的公正与高明哩!”
徐青君显然还不明白。他不放心地追问:“这么说,复社到底并非君子了?”
马士英冷冷地瞧了他一眼,“当然不是君子!”他说。仿佛因为徐青君仍未领会他的谈话要旨,感到颇不耐烦,他提高了声音:“他们是君子之贼,嗯,君子之贼!”
徐青君这一下懂了。他松了一口气,顿时高兴起来,连连点着头,拿起酒杯:“对、对,君子之贼,君子之贼!哈哈,瑶老,不瞒您说,刚才小弟听您一路说下来,心里还真犯疑,怎么瑶老维护起复社那帮小子来了?没想到最后却藏着这么一篇高论!”
计成也拿起酒杯:“瑶老方才力斥徐怀丹之非,乃是辨本追源,区分公私邪正。这叫作不因持论偶同而恕其心,只此一点,旁人便万万不能及!”
听了这两个人的恭维话,马士英却没有任何高兴的表示。大约他认为自己所说的,乃是导人向善的普通正理;对于普通的道理,是无须加以恭维的。
“瑶老,青君兄今日受此凌辱,你看这事该怎么办?”大家各自饮过一杯酒之后,计成这样问。
马士英的目光,这时已经回到了堂下的演出上。他没有立即开口。直到计成疑心他没听见,打算重复一遍时,马士英才反问:
“青君兄有何打算?”
“打算么……”徐青君转了一下眼珠子,“哼,小弟、小弟要诛他这心中之贼!”
“噢?”马士英偏过脸来,瞅着徐青君,“倒要领教!”
“这个,这个……”徐青君顿时结巴起来。他刚才只是灵机一动,顺着马士英的话茬儿混说,其实对那一句话的含义不甚了了。他着忙起来,一边支吾着,一边暗中去扯计成的袖子。
计成咳嗽一声,朝马士英拱着手说:“瑶老,诛心中贼,乃是正人心、淳风俗之大计,非一时一日所能奏效。适才青君兄说这话的意思,也是就长远之计而言。至于目前嘛,但能对复社之徒小施惩戒,以雪心头之愤,也就足矣。此事还望瑶老指教哩!”
徐青君连忙说:“正是正是,此等不逞之徒,非得痛加惩戒不可!”
马士英长长地“哦”了一声,似乎颇为失望。他淡淡地说:“惩戒之道,却非我所长。待会儿圆老回来,二位自去请教于他好了!”
【书房奥妙】
马士英的话音刚落,忽然大堂门口有人高声大叫起来:
“哎,不对,不对,不是这样!”
大家一怔,回头望去,原来阮大铖不迟不早,恰巧在这当儿回来了。
阮大铖是个中等身材的胖子,今年也有五十五六岁了,扫帚眉、圆鼻头、大嘴巴,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挺有神采,下巴上挂着那部有名的大胡子。他虽然腆着一个大肚子,走起路来却像一阵风。现在他急步地朝大堂中央走来,脸上显出气急败坏的样子。
徐青君和计成站起身,打算同他招呼。可是阮大铖没有瞧见。他走到那群正在演戏的伶人跟前,就站住了。
“咄!停下,停下!”他大声叫。
伶人们立即顺从地停下了。
“你们——”阮大铖的眼睛发怒地圆睁着,胡子一翘一翘地在喘气,“你们这算是演戏?啊!你们这是成心糟蹋我的戏本!”他跺着脚嚷。
伶人们惶恐地动弹了一下身子,一个个都自知有罪地低下头去,不敢接触他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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