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5章 番外九:当我们不再相遇(1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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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海楼恍惚记得,在很久之前,他也曾经有过今天晚上的感觉。世界安安静静的、星星挂在离他很远的地方、他伸手想要将其中一个抓下来带回家,却忽然从瞌睡中醒过来。
那个时候,天空也是这样黯蓝近黑,悬挂在所有人都碰不到的地方。
在很久以后,当贺海楼长到二十多岁,彻底成年之后,他对自己母亲的全部印象,就只剩下“那个死了的疯子”了。但在他还小的时候,在连主人本身都逐渐忘记的记忆里,代表母亲这个符号的女人,并不始终是糟糕的。
那是在贺海楼四岁之前的事情了。
偶然出现在梦境里的画面告诉他,在他还没有凳子那样高的时候,在他还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时候,有一双纤细但温暖的手臂会将他抱起来,抱在怀中轻轻地摇晃,手臂的主人会轻轻哼着欢快或者安静的调子哄他入睡,会在他嚎啕大哭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,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身体,然后她会说——
“海楼、海楼,妈妈的宝贝快点吃饭饭、睡觉觉,吃得棒棒的、睡得香香的,再晒晒小太阳,像屋外的小树苗一样长得壮壮的……”
然后他就从睡梦中清醒了。
梦境里模糊的身影如同轻烟一样消散,而记忆中神情癫狂、衣着脏乱的女人却一次比一次更清晰。
在贺海楼能够确定的那些记忆里,他仿佛一生下来就独自漫山遍野地奔跑。他饿了就吃树上的果实,渴了就喝小溪里的水。在每天晚上因为恐惧和寒冷而回到木屋的时候,他会看见一个迷迷瞪瞪的女人。
这个女人穿着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服,在狭小的房子里一圈一圈地重复绕行,有的时候会因为看见他而双眼爆出一团光亮,激动得又哭又笑,但更多的时候,他只能得到疯狂的咒骂与毒打。
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妈妈。
他知道自己叫贺海楼。
他知道渴了要喝煮开的水,饿了不能要将树上的水果直接塞进嘴里,必须洗一洗再吃。他知道所有人都喜欢衣着干净的孩子,他知道村里的人背地里叫他们什么,他知道疯子是什么意思——
他知道很多,他仿佛一下子什么都知道,知道用烟熏兔子,知道怎么抓住猴子,知道那些报纸书籍上一个个方块代表什么,知道这些一个个方块组成的句子是什么意思——
没有人教他,他仿佛从生下来就什么都知道,哪怕整天只在泥土中打滚,和兔子赛跑,跟猴子爬树。
只是很偶然的时候,在他躺在夜晚下的草地上,在他仿佛从远处的浓雾中模模糊糊地看见某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,他也会生出一些迟疑,是不是曾经有过这样的日子?他在干净的床上到处乱爬,挥舞手臂一次一次地拍打周围的任何东西,但始终有一个人耐心地把他抱回原来的位置,指着摊开在床上的色彩鲜艳的图画一个字一个字地对他说话……
当我们总以为这就是所谓的人生的时候,人生总会给你一个新的惊喜。
尽管再刻骨铭心的记忆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变淡,但在那些滴滴答答的日子里,总有某些特定的画面,不论你什么时候去回忆,总能清晰地记起来。
贺海楼杀了小屋里的女人。
更准确一点说,在一次又一次重复的谩骂与追打中,他仅仅回身一推,骨瘦如柴的女人就磕到桌角,倒在血泊中。
世界突然安静下来了。
很长时间的安静。
然后是各种各样的喧闹与嘈杂,人们在破旧的小屋中进进出出,他们低声交谈着,处理女人的后事,在墙壁斑驳的小屋里翻箱倒柜的寻找那些可能的联络方式——所有的过程中,绝大部分的人,那些男人、女人,都用一种说不出的目光悄悄地打量着他,然后在自家孩子嘲笑他或者接近他的时候严厉地抓住他们的手臂。
他并不以为然,和之前一样漫山遍野地奔跑,去找自己的猴子和兔子,然后在某个树洞中发现早已腐烂的尸体,才恍然记起来陪伴了自己一个冬天的动物已经死了好几个月了。
它从陡坡上摔下去。
……是被他摔下去的吗?
它们都摔下去。
然后就不动了,静静停着,直到白蛆爬满发臭的烂肉。
又一个改变是在女人死亡的第五天。
一个来自大城市的男人被村民带到小屋。
他站在角落咬着手指看向对方,男人惶急的目光一瞬间就在狭小的屋子中找到了女人,他注意到对方的唇角在看见了女人的尸体后就不受控制地抽动了,再接着,对方的目光豁地转到他的脸上,如同钉子一样钉在他脸上。
他能够发现,男人在听见周围村民的说话之后就不受控制地扬高了手。
他以为接下去不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,但最后这只高扬起来的手轻轻地落到了他的脑袋上。
“……海楼,我是你妈妈的哥哥,妈妈生病了,以后由我来照顾你。”
呵呵。他在心里讪笑。
人们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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